士大夫是否可以发挥士人政府的效用，完全取决于皇帝个人的德性和能力。

言举斯心，加诸彼而已。不过我的疑惑是：个人与家庭果真是非此即彼的对立吗？行文及此，忽想起60多年前潘光旦先生对时人多着眼于民主政体应如何积极的建立，而非极权政治的趋势应如何消极的防杜与纠正的顾虑。

那么整个宗法制国家只可能独尊一人，即以长子身份继承权力的宗子，而毫无核心家庭的地位可言。对于标榜要以契约论构建民主国家的现代学人来说，封建社会家国一体化造成的民之父母观念自然要弃之如敝履，因为这种以家来比附国以说明政府与国民关系的方式，实非一种自然式的血缘关系，因而强说政府为民之父母只是一种范畴的谬误。{40}徐复观：《中国思想史论集》，第143页。他在这点上触到了《孟子》民之父母的软肋：儒家包括孟子，几无平等的观念。相反，照搬个人主义的理论往往会遮蔽中国的实际政治社会生活。

以小易大，彼恶知之？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，则牛羊何择焉？孟子用意在此昭然若揭——他要梁惠王从将其对眼前的牛的不忍人之心扩而充之，并转向人民而成就不忍人之政：今恩足以及禽兽，而功不至于百姓者，独何与？……老吾老，以及人之老。《论语》中孔子便多有以借特定的历史人物来阐发特定价值之处，而孟子对此种方法的运用可谓愈加淋漓尽致。今苟卿以谓圣人之化性为起伪，则是不知天之过也。

遂至放弃人的造作努力，而天亦失其所以为天了。殊不知这确是表现他多年来所怀抱的根本主张。不正之性就是伊川所谓气质之性，"君子不谓之性也"的性，亦即扬子善恶混说所指之性。"思"指反省已性之善或自觉己性之善言。

载在大东书局本《王安石全集》中）。第二，诗书，广义言之，道德文化，只是顺人心中的性命之理而表达发挥之，并非外铸，更非斫伤夺掉其固有之本心本性。

故只是注重天，而蔑弃札乐刑政。这也许是出于偶然，但亦多少可表明政治家与哲学家亦有其性情的投契，政治主张与哲学思想亦有其密切的关联。同样的意思，下面一段话，发挥得尤为透彻精要："圣贤之言行有所同，而有所不必同，不可以一端求也。"又说："然则性有恶乎？曰，孟子曰养其大体为大人，养其小体为小人。

他们虽可称为贤臣贤相，然而究不能说是道德、学问、文章兼备的圣贤。由提絜本心而注重回复本心，自致良知。然工之琢削，未尝及于无者，盖无出于自然之力，可以无与也。夫君子有穷苦颠跌不肯诎己以从时者，不以时胜道也。

一由性情之合一，而认由情之善，知性亦害，由情之恶知性亦恶，而赞助扬雄的性善恶混之说。荀卿以为人之性恶，则岂非所谓祸仁义哉？顾孟子之生不在荀卿之后焉耳。

除孟子外，他最推崇扬雄，认"扬雄者，自孟轲以来未有能及之者"。这纯全代表孟子"求放心"，"思则得之，不思则不得也"的思想。

无之所以为天下用者，以有礼乐刑政也。象山是哲学家中第一个替王安石说公道话的人。一由用回到体，一由体发展到用。夫太极生五行，然后利害生焉。因善的情足以表现本性、发挥本性故。扬子之所谓性者，兼性之不正者言之也。

安石晚年超脱尘世学佛学禅，境界甚高。而陆象山的心学被程朱派压倒直至明之王阳明方始发扬光大。

盖上智得之之全，而下愚得之之微也。故其制虽有以强人，而乃以顺其性之欲也。

所以他接着说："是故非耳以为聪，而不知所以为聪者，不足以尽天下之听，非目以为明，而不知所以为明者，不足以尽天下之视。有了性善论作根本立脚点，于是他便进而持充性说、复性说、顺性说、养性说，认为礼乐教化皆所以实现本性。

自治就是我这里所谓自我建立。故君子之所以为君子，小人之所以为小人，莫非情也。得性者以为伪，则失其性者乃可以为真乎？??夫狙猿之形非不若人也。同时也颇能代表他晚年静观宇宙人生，胸怀洒脱，超脱恩怨、友仇、成败、悲欢、荣辱的高远境界，和他学佛后宽恕一切、悲悯一切的菩萨心肠。

三代以下这一类型的政治家甚为没落，惟有那"伯仲之间见伊吕"被宋儒称为"有儒者气象"的诸葛孔明，比较接近此一类型。性生乎情（按依上下文义，性生乎情乃性产生情之意，非性自情生之意），有情然后善恶形焉，而性不可以善恶言也。

所以为仁义礼信者，以为吾所当为而已矣。第四，人心中固有之义理或良知，活泼昭明，非专制权威所能压迫，非烧诗书，杀儒士，废学校，所能蔽塞消灭（承上文论秦之压迫言论统制思想言）。

孟子言"侧隐之心，仁之端也"，意谓同情心，恻隐之心（情），为仁的一种表现或端绪，并非混合性情，以恻隐之心言性。所以我敢断定，安石是程朱以前对于人性论最有贡献，对孟子的性善说最有发挥的人。

"更纯正地本孟子之说以立言。有人于此，羞善行之不修，恶善名之不立，尽力乎善以充其羞恶之性，则其为贤也孰御哉？此得乎性之正者。能致良知，则耳目得其所以聪明之理，而视听言动皆尽其用，合于理（礼），知致而物格（正）矣。以仁义礼信修其身，而移之政，则天下莫不化之也??霸者之道则不然，其心未尝仁也，而患天下恶其不仁，于是示之以仁。

换言之，他认为非礼勿视、听、言、动，不是束缚自己，而是依理以视、听、言、动，因而实现自己。虽亦含有安石"性情一也"之旨，但却自有体用之分别。

这段话甚深，推究起来，实包含有康德知识论的精意。但性既是理、太极或未发之中，虽不可用比较的相对的善去言性（因性是超出相对的善恶之上的），却亦自有其本身内在之善。

（见钱大听著：《十驾斋养新录》上，卷七。《中庸》所谓'率性之谓道'。